【文化润疆•散文赏析】新疆退役军人赵娟：最忆是父亲

【作者感言】写在前面的话：我最爱的父亲，2024年4月12日，是家父仙逝一周年祭日，父亲和母亲的相继离世，曾让我痛不欲生，可以说是我今生最大的痛……多少次泪眼遥望西天，如今已是“子欲孝而亲不在”。这一切的悲痛都只能用痛哭来表达，为了让西去的父亲安心，我想，我应该重新拿起心爱的唢呐，歌颂对父亲对母亲的思念，吹出对部队军旅生活的怀念，讴歌新时代兵团人对边疆的的无私奉献和无比热爱，赞扬如今的大美新疆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，表达对可爱第二故乡的无限感恩……

       我的父亲是千千万万个父亲中普通的一个，他没有呼风唤雨的本领，也没有达权贵人的势力，而是平平淡淡最底层的中国老百姓。

        父亲呕心沥血谆谆教导培养我，就像一条教鞭总在鞭策着我前进。他的严厉和疼爱，目睹了我的成长，父亲，原谅女儿，多年以后，为人父母的我，才真正读懂您。

　　我出生在山东农村的一个唢呐世家，父亲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唢呐吹奏艺人，乡村的红白喜事，乡亲们都上门邀请。

       父亲吹奏技艺娴熟，音色功底饱满有力，深受百姓喜爱。学唢呐很是艰辛，父亲授艺严厉，常常训斥痛打痛骂，在父亲苦心竭力的培养下，我终于学会了家传的唢呐得以继承和发扬。

        父亲用他一生的心血和粗粝的双手教我学会了唢呐，编织我年少浮华的梦。

       望子成龙，望女成凤的父亲，用期望化作利剑打造我的成长之路，使我接触到了更广阔的天空。所以才明白，今天的成功是父亲给予我的一切。

　　记忆中，他那威严的面孔总是板着脸，循规蹈矩，严厉的斥责并不温柔，却可以保护我这棵弱小的幼苗，磨练了我的意志。

         永远也不会忘记，12岁那年，我开始跟随父亲学习唢呐。每天清晨天不亮就去河边练功，面对着一棵树练姿势，吹长音。

        上学时，书包里也装着唢呐，课间还要拿出来吹几声，冬天练功唢呐碗边边上有很长的冰溜子，那是在练基本功，父亲说只要在严寒的三九天这样练指法，以后再冷的天气，手都不会僵硬。

　　有一种爱深沉，而又默默无闻，有一句话严厉而不是慈爱，这个人便是父亲。

         慈母严父，这仿佛就是人们眼中对于父母的认识，孰不知，这样的严厉也是一种爱，而是深沉不易察觉罢了。回忆儿时的点点滴滴，父亲又何尝不是在无形之中给予我巨大的关爱，陪伴我逐渐长大呢。春去秋来，我的每一次提高，都是父亲心血的结晶，父亲用他坚定的步伐，踏开我前进路上的荆棘，而我每一次的跌倒都会在父亲的脸上增添几道深深的皱纹，当我从幼稚慢慢走向成熟，看到了父亲脸上是骄傲和自豪的容颜。

　　小时候我不想练功，只要哨片坏了，我就很开心，因为哨片坏了就可以不用练功了，父亲老花眼，每次给我修理哨片，要花好长时间很费劲，修一个可好最佳的理想哨片很难，所以，父亲格外担心我把哨片弄坏，有一次，我竟不想练功把哨片咬坏了，拿着唢呐从河边回到家，父亲问：你怎么回来了，我说哨片坏了，他拿过去一看，问我怎么坏的，我战战兢兢说是碰坏了，父亲当时火冒三丈，拉过去就是一顿暴打，父亲说他吹了一辈子唢呐，咬坏和碰坏的痕迹都不一样，要想瞒过他，太难了......。

　　记得那次去某乡村吹唢呐，遇上大雨，因为哨片不好，闹情绪不想吹，父亲的脾气很坏，一脚把我从凳子上踹到桌子底下，像暴风雨一样狠狠的打我，当时把我打的已经吹串气了还让我吹……

         我的泪水夺眶而出，分不清是泪水和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来，湿透了衣裳，吹着哭着，哭着吹着......回来的时候，那泥泞不堪的路没办法骑自行车，我披着一块塑料布，在大雨中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挪动着自行车………

       父亲走过来没说话，扛起自行车直到扛到柏油马路上。那一刹那，我的眼泪再一次模糊了双眼………看着父亲的背影，是那么高大魁梧，须仰视可见！

        霎那间，我好像突然懂得那晶莹的泪水，诠释着父亲对我恨铁不成钢的要求，也昭示着对父亲的感恩和报答，那次的事，最让我终身难忘......。

　　回望过去，想起当年父亲送我参军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。母亲心疼我年纪尚小，舍不得我去，父亲却激励我，希望我成才有出息，就这样，我和父亲还有哥哥背上厚重的行囊，从家乡小城乘汽车前往火车站踏上西去的列车——新疆。

        车厢里的人极度超员，拥挤叠压，连过道里都挤满了人，父亲拿出一张报纸铺在座位下面守护着让我睡觉，他和哥哥却只能靠在座位上艰难的熬过了三天三夜......

        来到部队，一切如愿以偿，父亲的谆谆教导，我记刻在心里，在短暂的两天停留后，当父亲从部队离开时，看着父亲拖着行李渐行渐远的背影，我只有目送的绝望，霎时，泪如泉涌，我哭得很伤心，哭得把“父心如铁”的往事抛到了九霄云外......

        在部队的大熔炉里，我经受了艰苦生活的锤炼，不仅提高了文化水平，增长了独立生活的能力，还光荣的入了团，入了党。

         我感受着祖国母亲的温暖，也奉献着自己的青春与年华。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，我将半世流离盈入历史，谱写一首惊艳时光的梵音；当我回头再看时，父亲给予的何止是生命，那是给予我无穷力量的积累，让我的人生才有了斑斓颜色！

　　每次探亲回家，我都要带上唢呐，父女俩探讨最多的仍然还是永远探讨不完的唢呐吹奏技法等业务，如今的父亲已是近百岁的老人，他那日已苍老的脸，佝偻的背，蹒跚笨拙的脚步，在他那布满银发的脸上，岁月无情的残痕，更是岁月的沧桑和见证！

         我知道金钱和物质不能替代一切，比如健康，比如时间，而是那父亲病床前的守护。忽然间，想到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，甚至会失去他，这种感觉越发觉得自己的不孝，不能在床前尽孝实属惭愧，看到今天父亲的样子，方才明白我们长大了，父亲真的老了......。

　　父亲的一生就像蜡烛一样，点燃着自己，却照亮了我的人生，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，用幼稚而笨拙的笔墨写出几句我对父亲的感恩。

        希望疫情早日结束回到家乡，在有限的时间里，多陪陪我的父亲。现在回想起父亲经常给我说的那句话，宁给十元钱，不把艺来传！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父亲给予的，父亲的爱，藏在那粗糙的双手中，那双手，不辞辛劳撑起了我们的家，那双手，饱经风霜成就我一生的坚强，教会我勇敢的性格，宽阔的胸怀……

         父亲！您是我一生的导师，是您给我一支唢呐吹奏出了一片新天地，从此改变了我的命运。父亲！您如山一样巍峨的爱，是我今生刻骨铭心的恩情！我愿惜天地之灵气，我有能力报答，父母仍然健康，愿所求如所愿，谨记不忘父母恩！祝福天下所有父母都健康长寿，幸福平安！在有限的时光里，让我们陪着您们慢慢变老吧......！（备注：本文写于2022年11月，初次发表于2023年6月/作者：赵娟/图片：本人提供/编辑：许国平）

作者简介：赵娟，女，汉族，退役军人。兵团歌舞剧团国家一级演奏家、唢呐演奏家、国家一级演员。其代表作品有：《好汉歌》等。